2016年10月19日,15岁的自闭症少年雷文锋走失后,被辗转送到广东韶关新丰县练溪托养中心。2016年12月3日,雷文锋死亡。新丰县人民医院确定死因为伤寒。今年2月24日,新丰县民政局要求这家托养中心整改,“存在内部管理不完善,法人代表擅自离岗至今未归等问题”,并要求各委托机构接回各自的托养人员,共计733人。(3月20日新京报)
自闭症少年雷文锋在短短的几月内从一个胖小伙变成了父亲都辨认不出的瘦弱尸体,已经让人疑窦丛生,死亡原因居然是得上了现代人十分罕见的伤寒,更让人不寒而栗。
雷文锋患有自闭症,智力发育迟缓,不能自主表达,因此他生前究竟遭遇了什么,我们无从知晓,而他生命最后停留的练溪托养中心里都是与其类似的流浪人员,是社会最困难、最需要关怀的弱势群体。对他们的收留、托养与安置,体现着社会文明的进步与人性良善的光辉。
2015年09月,民政部、公安部联合下发《关于加强生活无着流浪乞讨人员身份查询和照料安置工作的意见》,要求各地民政部门和公安机关按照职责分工,做好流浪乞讨人员的身份查询和照料安置工作。明确流浪乞讨人员身份查询工作是公安机关和民政部门的共同职责,各地公安机关和民政部门要建立流浪乞讨人员身份快速查询机制、寻亲服务机制和滞留人员身份查询长效机制。其中“救助管理机构缺乏必要设施设备的,要审慎选择能满足滞留人员需求的托养机构”,针对对滞留未成年人的照料安置工作“未成年人救助保护应当有别于成年流浪人员,救助保护机构不得将未成年人托养至成年人社会福利机构”特别醒目,平心而论,我们并不缺少法规,却往往难以落实。就此事来说,法规早已三令五申,新丰县民政局也按现行供养费标准按期拨付每人每月660元人民币,如果上述条款能够得到真正落实,雷文锋享受到制度的照料,便不会命丧于此。
而建在看守所旧址的托养中心,其“照料模式”不仅违反法规,且丧失人性。水泥通铺、十几个人睡在上面。厕所也在房间里面,因为没有冲水系统,臭气扑鼻、被托养人瘦成了皮包骨头,形容枯槁……而殡仪馆记录49天死亡20人更是惊世骇俗。
就是这么一个环境恶劣、设施完全不达标、管理混乱的托养中心,却存在了6年之久,且中心业务范围逐年扩大,接收的托养人员从几十人激增到七百多人,盈利可观。并由此陷入了管理权或股权之争。当国家财政给予流浪群体的安置费用成为某些人觊觎的发财门路,当监管部门处于麻木、失语、失责的状态,当弱势人群成为权钱交易的砝码,法律、责任、公平早已抛之脑后,仁爱慈善、扶危济困也已荡然无存。
该托养中心目前已“撤销”。但一连串谜团不能因为该单位的撤销而隐匿。生命不能迷失于一团“浓雾”之中,法律法规与人伦道德不能肆意践踏,找出雷文锋们的真实死因,严厉追责,查处牵涉其中的每一个环节未尽职责的责任人,并以此为契机,展开全国范围内的托养机构大排查,加大监管力度,补上法规漏洞,制定更加完善、细化的安置流浪人群制度并强力落实,让流浪的生命得到制度和人心的呵护,让每一个公民都能体会到法治与文明的力量,这是雷文锋们用生命划出的惊叹号。(斯涵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