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北京大学的医学教授,因为种种蹊跷的原因,最后竟然死在了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手术室里,记者的随后调查发现,北大医院竟存在非法行医行为。
冒安林
中国的成语辞典里,头一个词目便是“阿党相为”。这个语出东汉班固的寥寥数字,活脱脱刻画了一个共同的既得利益团体那狼狈为奸、相互偏袒的丑恶姿态。“苟合取容,阿党相为,念私门之利,忘国家之政。”几千年之前人们的担忧,时至今日依然存在。
北大在校生无证行医,导致本校医学教授惨死。这则新闻之所以倍受关注,并不是因为医疗事故本身有什么特别,而是这件事情本身的荒谬和荒唐。中国每年几十万起医疗事故,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得不到公正和妥善的解决,只是这一次,偏偏是最好的医院害死了最好的医学教授,又是自家人害死了自家人,这才成了舆论焦点。
这可谓是极端讽刺的悲剧,或者是极端悲剧的讽刺,但这荒谬之后,必然有着不可饶恕的罪行。多少条人命在医疗事故中枉送了性命,也没能警醒这个沉冗、自闭而冷酷无情的医疗霸王。现在轮到他们体系里面的人也蒙受不公了,人们才发现,无证行医、延误病情、篡改病历、推卸责任、草菅人命这些不可饶恕的罪行,也可以用在自己人的身上,去掩饰罪恶。
是的,他们已经习惯如此,习惯推卸,习惯谎言,习惯冷漠,习惯死亡。即便某一日同样的遭遇降临于自己头上,将要迎来同样一个糟糕结局时,一个强大的惯性力量也会促使他们放弃责任,放弃良知。
医疗系统有太多的潜规则,也有太多的内部通行惯例和未被揭露的重重黑幕。恶化的医患关系、频发的医疗事故,灰暗的医疗事故鉴定,这是一个严密的利益链条和处事流程。由于共同的利害关系体和利益取向,当普通患者遭遇医疗事故之后,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医院,而是一个从下至上的互为偏袒的庞大医疗霸王。
更令人担忧的是,当这样一个抛弃责任、漠视生命的医疗体系盘根生固之后,一党营私,总是带有专制的作风,其最直接结果就是医疗水平的降低,以及对重大医疗事故的拼命压制。北京大学医学院教授熊卓为死于2006年初,她的丈夫、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王建国为之四处奔走,也直到今天才为世人所知。
不光是北京大学在校生医死了本校的教授,北京大学的医院也同样医死了本校的学生。比熊卓为更为可怜的是,是一位名叫李可文的北京大学天才学生。
李可文,北京大学计算机系本科学生,2004年因为肾病在北京大学第三医院进行了肾脏移植手术,却因为肾脏源体含有乙肝病毒未经严格检测就移植到了他的体内,结果手术后不久就因为乙肝大爆发而离开人世。李可文的父母也因此而四处奔走,却至今未能取得一个说法。
这位天才学生,获得过“第十届全国科技发明博览会金奖”、“全国青少年发明创造和科学论文比赛金奖”、“北京市青少年科技论文一等奖”等诸多奖项,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却在25岁的青春年华匆匆离去。
在李可文的葬礼上,我拟了一副挽联:“生刍致祭,知音绝弦,书生空余埋轮志;玉栏折堪,血碧苌弘,八千云外饮流霞。”翻开史书,阿党相为终自戕的事情时常发生,但愿悲剧不要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