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一篇题为《春节纪事:一个病情加重的东北村庄丨返乡日记》的文章经微信、微博转发,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真相如何?记者深入事件发生地调查,发现“返乡日记”并非“返乡之作”,文章作者高胜科描绘的礼崩乐坏的“时间、人物、地点都是虚构的”。记者也从辽宁省委宣传部获悉,此文为虚构杜撰。(2月26日新华网)
“蝴蝶梦中家万里,杜鹃枝上月三更”。对故乡,每一个漂泊在外的游子似乎都有说不完的感受。而随着自媒体的发展,这些述说乡愁、讲述家乡发展变迁的话语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年末岁初众人关注的焦点。就促进农村问题解决的本质而言,这些或白描,或抒情的返乡笔记的确在客观上促进了大家对农村问题的关心,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农村诸多问题的解决。
但凡事过犹不及,当所有人都在春节这几天通过类似的表述方式去描述农村的同一问题时,当一篇又一篇的乡愁笔记都只围绕在农村的礼俗秩序、盲目攀比之上时,这些饱含深情的文章其实并没有给大家呈现出一个真实的故乡来。相反,那看似隐忧的文字里透露出来的居高临下之感,其实不过是在作一些故作娇嗔的呻吟,并以此消费乡愁罢了。
当然,如果这些无谓的娇嗔是建立在基本的事实依据上倒也无可厚非,我们也没有必要对其大肆鞭挞。但是,如果这些文字是以虚构为载体,并按自己的想象去编织一个没落的乡村时,与其说它在关心乡村,倒不如说是作者在用文字为故乡涂抹上了极不光彩的一笔,这样的文字不但没有任何现实意义,更是肢解了故乡的本来面貌,伤害了人们的情感,亵渎了神圣的乡愁。
作为职业媒体人,高胜科当然知道虚假的事实编造会给社会带来怎样的危害,他敢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触碰这一底线,这之中必定有诸多值得解读的地方。在我看来,其“一意孤行”之动力,或许和以下几个因素有关。
当消费乡愁逐渐成为年末岁初的时尚,怎样透过技术性的文字组合来获取民众的关注便成了获胜的关键。诚如高胜科在接受采访时所说的那样,他写的就像春秋笔法、像小说一样。易言之,高胜科编造此文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通过这浮夸的叙述来获得人们对故乡沦陷的深深共鸣,而至于是否真实,则无需考虑。
大多数返乡笔记的切入视角其实都带有很大的精英思维在里面,以至于诸多文字背后都隐藏着执笔者溢于言表的优越感。这样的心态驱使,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这些文章很多时候都是在作者的想象下完成的,似乎只有将故乡写得越不堪,将其现在的境况与理想中的田园牧歌的差距描述得越离奇,这篇文章便越成功。
纷繁复杂的返乡笔记中,其实都集中于描述故乡的沦陷,而对于这种沦陷的阻止与治理,却鲜有人提出让人为之一振的解决办法。当费孝通《乡土中国》里的观察文字逐渐成为执笔者可望而不可及的标杆时,当他们并不了解一个真实的农村时,花拳绣腿的文字投机便理所当然的成了博眼球的最佳手段。这或许才是诸多返乡笔记雷同而又肤浅的根本原因吧。
故乡仍在,问题仍多,这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现实。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候鸟式的笔记体来呈现它的荒凉与沦陷,亦不需要高瞻的视角去俯瞰它的破落与不堪。我们唯一需要的,便是那些从故土里走出去的人,能够带着谦和的心情、诚恳的态度去为故乡的发展尽一份绵薄之力,能将其消费乡愁的那份执着转移到家乡的建设上来,否则,所有的谈资都是隔岸观火的再现,所有的娇嗔都是消费乡愁的故作呻吟。(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