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日,安徽毛坦厂中学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出征”仪式。国内众多媒体再次聚焦这一“盛况”。久已存在的“高考工厂”再次刷屏。针对“高考工厂”的说法,该校副校长李振华近日对记者说,“高考工厂”的说法是对学生的不尊重(6月5日 法制晚报)
近些年每到高考前夕,毛坦厂中学总会”成功抢镜”。不管哪一家媒体前往报道,总能发回“令人惊悚”的头条新闻,可实在新意乏陈,无非是“万人送考”之场面恢宏,学校之如何迷信,家长之如何殷殷期望,而“高考工厂”的标签肯定是报道中的高频词。如果说毛中将应试教育做到极致,“高考工厂”适切不过,那么有“高考工厂”影子的学校在中国并不在少数,为何毛中偏偏被标签化处理,到了“被妖魔化”的地步?笔者看来,背后或有话语权缺失的因缘。
毛坦厂中学地处皖西,属于大别山腹地,是典型的经济欠发达地区。学校以数量巨大的高考复读生著称,其中大多为农家子弟。以笔者调研所见,造成毛中复读生堆积的原因是当地基础教育不均衡,除了1—2所城区高中高考升学率较高,其他高中特别是乡镇学校教学管理落后,在自然入学高中高考落榜后到毛中复读,成了不少有志高中生的“规定动作”,毕竟“人生在绝境之下大多人总要搏一把”。毛中教学管理严酷世人皆知,明知在毛中复读绝不轻松还要选择毛中,也是上升渠道逼仄的农家子弟“不得已而为之”,若有得选择谁愿去毛中复读?
而媒体热衷于渲染毛中如“人间地狱”,是名副其实的“高考工厂”,却很少提及毛中复读生的困境,特别是农家子弟个人发展问题。去年《纽约时报》报道毛坦厂中学,认为“中国标准化考试的马拉松不仅提高了公众的文化水平和政府的控制力,还造就了世界上最可怕的考试达人”。如果说美国人带着优越感解读毛中尚情有可原,而大多中国人却以“政治正确”的姿态和“与我无关”的态度,简单指摘毛中是“高考工厂”,而对其产生背后的现实困境选择性漠视,只知消费这一现象而无建设性意见,实在无益问题的解决。反过来看则反映了农村学生特别是经济落后地区的话语权弱势。
照媒体报道,每年毛中至少向中国高校输送8000名本科生,其中包括至少3000名一本学生,事实上正是毛中让这些曾经的高考落榜生入读本科院校,有些后来还成了社会精英,对毛中复读生的现实困境,对毛中一定程度上解决农村落榜生上升通道问题的积极作用,这些至少是本科生的群体最有发言权,对毛中这所母校的“被妖魔化”,何以不发出他们自己的声音?
还有,毛中成为所谓的“高考工厂”,恰恰与当地经济落后、城镇化程度不高有关。事实上在中国现有大环境下“高考工厂”绝非毛中一家,毛中却被叫得最响,是否也与落后地话语权弱势有关?“高考工厂”的出现,至少说明当地教育均衡水平不高,对当地文明形象极为不利,地方政府其实不必采取鸵鸟政策,完全可以组织大规模媒体采风,专门挖掘“高考工厂”出现的深层原因,至少为“高考工厂”脱帽赢得同情分,而不再重演“每到高考毛中就季节性成为应试教育替罪羊”的窘境。可见话语权的弱势其实也是人的不作为所致。
很佩服毛中副校长“高考工厂说法是对学生不尊重”的辩驳,至少这些复读生是无辜的,人在生存困境下的选择大多能获得理解。但一人之力难压天下汹汹之口。其实毛中即便是“高考工厂”,但在现在大环境下绝不是“再无分店”,背后的农村和落后地区话语权弱势乃至缺失,也是该正视的严峻现实问题吧。(程振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