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待哺的高等教育,不能再沉迷于低效率建设,学校不能只算自己的收支平衡,更要考虑家长和学生的投入产出比。平复涨学费争议,根本之策是大学财务运行的公开和财务管理的规范。高校应正视这种呼声。
近期,新华社连续关注部分省市高校上调学费之事。自2013年教育部五年“限涨令”到期,高校学费上调氛围渐浓。今年以来,已经有江苏、贵州、浙江、宁夏等省公布高校学费新标准,平均涨幅50%,浙江的最高涨幅甚至达到85%。基本上,这些地方的高校已告别4000元/年以下的学费。从文史类到理工类,再到医学类、艺术类,高校学费大踏步迈向万元时代。而在此前的2013年,则刚刚由福建、广西、山东、湖北、湖南等地高校开启了一波涨势。
公众关注高校学费上调,一则是这一波上涨有普涨势头,幅度巨大。公众担忧,这是否会构成部分经济条件一般学生的沉重负担。那么,伴随着学费的上调,我们的大学乃至教育主管部门,做好了调整助学贷款政策的配套工作了吗?
二则,学费上调固然有合理性,但决策过程不透明。目前中国高校办学以国家财政拨款为主,多渠道筹资,学费是重要的一块。这些年物价上涨明显,涨点学费,公众基本没话说。但公众不满的是不透明的过程。走过场的听证会,当然远不能满足公众需求。而生均投入经费、学校总体办学投入、学生该承担的比例这些关键数据,更是糊涂账。虽然有地方给出一个生均投入的笼统数字,却无法提供详细的核算依据。在公众权益意识日益觉醒的今天,学费涨得这般不明不白,难怪公众吐槽。
三则,在争议涨学费的同时,民众和舆论有着一种更大的不满,即市场化的办学机制、财务运行的封闭体制和毕业生就业难等问题,极度困扰着社会、困扰着家长、困扰着莘莘学子。让人对学费这笔越来越大的投入与未来产出心生许多疑虑。社会舆论往往将学费上调跟高校建设的一些乱象结合,比如高企的负债率、大规模的校园基建以及贪腐。一方面大手大脚花着纳税款,另一方面又将办学成本更多转嫁给学生,这多少有点令人心有不甘。基于对其财务管理规范性的质疑,公众希望高校能对包括学费核算在内的整个财务运行,来一个大公开。家长们更希望学校在核算自己收支平衡时,更要替家长和学生算一下他们的投入产出比,在减少和控制家庭教育成本上做出努力和尝试。
高校是时候正视这种社会呼声了。近年来,政府在信息公开以及规范财政开支方面,进展显著。公权部门的信息公开,已然成为当今中国治理体系现代化的重要指标。在政府带动下,一些事业单位和国企,也投身这股潮流。作为主要由政府出资、向社会提供准公共产品的机构,高校还能在封闭的财务“小王国”逍遥到何时?
现实提示着这种公开的必要性。近年来,教育经费突破GDP4%的比例不说,一些大学接收的财政资金更为惊人。从2012年底开始,超过450亿元人民币将投入新一轮“985工程”高校建设,而此前的两期建设中,国家已投入超过450亿元。高校本身的产学研运作带来的资金规模也日益庞大,社会捐助更成为重要经费来源。2014中国大学校友捐赠排名中,全国16所高校跻身中国大学校友捐赠“亿元俱乐部”。这些庞大的资金,倘若缺乏充分的监督和规范的管理,怎能保证用到“刀刃”上?
实际上,对高校的信息公开,早有规定,只是鲜有执行。《高等学校信息公开办法》,早于2010年9月1日起已施行。但一份《2010-2011年度高校信息公开观察报告》显示,全国112所“211工程”大学,没有一所向社会主动公开学校经费来源和年度经费预算决算方案,也没有一家高校公布其财务资金的具体使用情况。这种现状,无论是从国家法规审视,还是窥诸社会潮流,都不合理。
太阳不晒,霉菌自生。近年来,各地高校从银行获取了巨额贷款,高校债务负担率超过100%几乎是寻常之事。一些高校大肆举债之后,却陷入捉襟见肘、寅吃卯粮的窘境。而在另一侧,上百万、上千万的豪华电梯、豪华校门却粉墨登场,基建和科研经费的贪腐更是触目惊心。嗷嗷待哺的高等教育,就这样陷入低效率建设;来自公帑的珍贵投入,填了一些“硕鼠”的贪欲无底洞。一些大学管理人员,不是固守大学精神,而是固守着财务的小“黑屋”。于此而言,推进高校财务公开,相当迫切。
在中国公共部门日益走向公开化的今天,高校逃不脱时代大潮。财务的公开,教育经费的规范管理和使用,是杜绝高校腐败、提高资金使用效率的前提。接受更严密的审计,走向更透明的公开,高校的涨学费,才能涨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