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少军　北京大学教授

 

秋天，请放慢脚步

　　蜜蜂啊

　　请收起飞翔的翅膀

　　在花蕊里歇歇脚

 

　　喜鹊啊

　　请在枝头多停留一会

　　继续歌唱

 

　　枫叶啊

　　请在树上多留几日

　　让秋天景色更灿烂

 

　　地球啊

　　请你转慢些

　　让季节留在秋里

 

　　时间啊

　　请你慢点 再慢点

　　在秋天里不再流动

 

　　朋友啊

　　请你放慢脚步

　　慢慢欣赏秋天

　　李少军于2018年10月16日下午2点30分。

 

 

秋草

　　原野上的草枯了

　　野菊花在秋风里绽放

 

　　群鸟从天空飞过

　　夕阳在翅膀上闪耀

 

　　回家的人在路上

　　家在路的尽头

　　李少军于2018年10月17日晚8时。

 

 

心安处

　　去买菜，路过老地方，风光无限，桥上驻足生诗意：

　　路通南北

　　人奔东西

　　云沉水中

　　桥卧河上

　　秋风杨柳动

　　远山收眼底

　　思飞九霄外

　　天光照大地

　　心安处

　　是归宿

　　李少军于2018年9月29日下午两点半。

 

 

邻居走了

　　咣当 咣当

　　邻居家又装修了

　　在电钻声 打磨声里

　　我得知邻居主人走了

　　儿子当家作主

　　房子再次装修

 

　　春天里

　　邻居告诉我

　　你将搬走

　　多年邻居

　　我会想你

 

　　秋天

　　叶子黄了

　　我还未搬家

　　肺癌已将邻居带走

 

　　许多年

　　我下班归来

　　在楼前抽烟的邻居

　　一声热情的问侯

　　身心疲惫的我

　　胸中涌起一股暖流

 

　　邻居走了

　　带着一股暖流

　　在另一个世界

　　将温暖另一个人

 

　　我想对你说

　　多年邻居

　　在这个秋天

　　我也想你啊

　　李少军于2018年10月19日夜11时11分。

 

 

游子归来

　　时光雕刻记忆

　　记忆在时光里重现

　　像落到小溪的树叶

　　随水流沉浮飘动

 

　　记得多年前深夜

　　村里的狗叫得很厉害

　　邻居家的门

　　开了又关

　　关了又开

　　母亲走近冷却的灶台

　　把灶火烧起

　　为归来的游子

　　端上热饭

 

　　二十年前

　　年轻的游子

　　在村里放一把火

　　独自去梯田放水

　　那一夜

　　他在水沟边

　　听了一夜流水声

 

　　村里的狗叫醒熟睡的人

　　火未成势即扑灭

　　第二天

　　穿制服的人

　　从村里送走年轻人

　　从红河南岸到北岸

 

　　今夜

　　他从北岸回到南岸

　　母亲用一碗热饭

　　迎接游子的归来

　　李少军写于1995年秋，完成于2018年10月20日早晨7时半北京地铁4号线。

 

 

乘末班地铁

　　深夜

　　秋风从衣领钻进

　　寒冷包裹着身体

　　钻进地铁

　　把冷风甩在地面

　　让它一阵阵吹

　　把天空擦干净

 

　　站内乘客稀少

　　等车的人

　　在站台踱步

　　从这头走到那头

　　又从那头走到这头

　　显示屏上的时间

　　足够走来走去

　　既然是深夜

　　还着急什么

 

　　夜越来越深

　　车次越来越稀

　　列车呼啸而过

　　车站顿时安静

　　等待下次热闹

 

　　夜是用来休息的

　　乘末班地铁

　　回家睡觉

　　让轮子在深夜里

　　停止运转

　　李少军于2018年10月21日下午3时。

 

 

语言是存在的家

　　诗人写了这一句

　　语言是存在的家

　　哲学家用数万言

　　条分缕析

　　动土开基构造

　　把家安置在语言里

 

　　语言是符号和标识

　　它把我们带进世界

　　世间有路

　　路上有标记

　　标记带人回家

 

　　在异乡听到母语

　　熟悉的言语

　　引出家乡的山水

　　和美味的食物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口音

　　那是一方水土

　　那是一方人

 

　　语言借人之口

　　说出了存在

　　凭借语言

　　迷失方向的人

　　找到回家的路

 

　　语言是存在的家

　　家安置在语言里

　　这里有源头活水

　　这里有根

　　这里有魂

　　李少军于2018年10月20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