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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社会的弹性,往往体现在公共治理的气质和取向之上。
最近,有几个社会新闻赞弹有之,比较考验公共治理的“火候”:一是“大兴新建二村重大火灾事故”后,北京市即部署安全隐患大排查大清理大整治专项行动。清理工作合适与否?实践最有发言权。有数据显示,截至上月21日,仅消防系统就列出了9497件隐患场所清单。第二轮累计排查上账的安全隐患更是多达25395处。
二是北京市16区已启动建筑物屋顶广告牌匾集中清理工作。北京市城市管理委对架空线和天际线“两线”清理工作进行阶段性总结梳理。截至年底,2.7万块不合格的广告牌匾将被拆除。亮出天际线,首都更素颜。
城市管理千头万绪,触及利益盘根错节,指望人人点赞、个个打CALL,显然是想得太美。
大清理也好,天际线也罢,绝非仅仅是闲得慌。比如清理出的安全隐患,按照墨菲定律,大概迟早是要兑现成大问题的;又比如拆除的违法牌匾,很多是周边居民“敢怒不敢言”或“见怪不怪”的恶示范;再比如,据北京市城管委透露,目前北京二环内电力架空线入地58条,明年可确保全部入地,通信架空线入地313条,蜘蛛网将逐步清除——这些迁延难治的顽疾,趁着“专项治理”的东风,各自找到纾解之计,裨益民生、增益颜值,这是花式“低端”网谣也没法抹杀的成绩。
法国著名城市地理学家菲利普·潘什梅尔认为,“城市既是一个景观,一片经济空间,一种人口密度,也是一个生活中心和劳动中心,更具体点说,也可能是一种气氛,一种特征或者一个灵魂。”这话意蕴丰富,大概的意思,包含着“城市即人文精神”之思想。城市管理工作之难,大抵也在于理性和感性的纠结、规则和传统的对垒。比如在大清理的过程中,如果最末端的执行者行动上稍有偏颇,善政亦会贻人“驱赶低端”的口实;又比如在天际线行动中,如果眉毛胡子一把抓,恐怕还真的容易叫人“找不着北”。
这里其实有三个层面需要注意:第一,城市治理是一种帕累托最优。不管怎么治、不管如何理,前提是不能戕害大多数市民的基本权益,同时也不能侵犯少数市民的合法权益。比如在大清理的过程中,要保障每个已经来到城市的、本来乐业安居的市民住有所居。清理的过程,固然是要排除隐患,但更不能破坏社会的弹性结构。城市里的每一个奋斗者各自安好,方有晴天。此种语境下,专项整治必须要坚定有序、有人文关怀。
第二,城市治理不能治理出新问题。这个担心,主要是基于程序正义容易被急功近利的考量。有的时候,城市决策初心甚好,但为了快速达到目的,往往新问题也随之而来,效果虽然是迅速的,奈何成本太高,容易出现“拆东墙补西墙”的乱象。1933年,英国小说家詹姆斯·希尔顿《消失的地平线》出版。但即便近一个世纪过去,我们仍会明白,理想世界的“桃花源”并不会在现实中出现。城市的参差多态、城市的多元包容,那些不美好的小雀斑,恰恰是比桃源仙境更动人的地方。
第三,城市治理要有稳妥的校准机制。2011年,中国城镇人口首次超过乡村人口,标志中国进入工商市民社会。城镇化的发展,转型期的嬗变,会把一系列问题和矛盾呈现在公共治理面前。北京的实践,当然不只是一座城市的烦恼,更多城市迟早要思考,活力和规则、管制和秩序、格局和创新的关系。比如环保部近日向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26”城市下发特急文件,要求各地坚持以保障群众温暖过冬为第一原则,进入供暖季,凡属(煤改气、煤改电工程)没有完工的项目及地方,继续沿用过去的燃煤取暖方式或其他替代方式。在存在问题和矛盾的情况下,工业等领域用气用电必须为民用让路。这让人想起村小“跑步取暖”的恶例,环保部的这份急函,雪中送炭,却也说穿了少数地区执行走偏、政绩第一的戾气。
治理是常态,民生是底线。把好事办好、把大事办正,考验的不仅是现代化治理的智慧,更有城市管理与服务的初心。
共同价值之上,才有共同的梦想守望。规划在先、民意在前,懂得各美其美、尊重个性差异,多接地气、多爱惜公信羽毛,锻造一个开放而活力的城市治理系统,误会就会少一些,共识就会多一点——那些裨益公共利益的专项行动,就断不会成为舆论场的敏感语汇。(中国青年网特约评论员 邓海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