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文化走红，彰显青年文化自信

　　传统文化在当代青年人群体中走红，体现了全球化时代青年人对文化身份的认同，同样彰显了青年人的文化自信。《新时代的中国青年》白皮书敏锐捕捉到青年群体的价值追求和自信姿态，指出：从热衷“洋品牌”到“国潮”火爆盛行，从青睐“喇叭裤”到“国服”引领风尚，从追捧“霹雳舞”到“只此青绿”红遍全国，中国青年对中华民族灿烂的文明发自内心地崇拜、从精神深处认同，传承中华文化基因更加自觉，民族自豪感显著增强，推动全社会形成浓厚的文化自信氛围。

　　青年国风文化：传统文化传承的新动向

　　我们与传统文化对话，是为了发现文化的根脉，是我们更好地在全球化的世界中自处和发展。对传统文化的发掘和保护，并非要把它封存在博物馆或者档案馆里，而是让它能够进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在这个意义上，传承或许是最好的保护。

　　如何创新性传承传统文化成为这些年传统文化研究的重点话题。2017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指出，要加大传统文化的宣传和教育力度，实施中华文化新媒体传播工程，综合利用多媒体资源，创新文化表达方式，彰显中华文化的魅力。青年国风文化兴趣圈层的兴起是传统文化现代转化和传承需要关注的新动向。青年国风兴趣圈层是指爱好国风综艺、古风音乐、汉服等具有传统文化特点的品类的青年群体。从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国家宝藏》到《唐宫夜宴》、《舞千年》以及《上元千灯会》等国风综艺，从故宫文创到潮玩，从汉服到古风，“国风”作为一种美学风格正在和不同“领域”结合，比如游戏、综艺、民乐、汉服、文创、手游、元宇宙、动漫、古风音乐、网文剧、音乐平台等，并且与Z世代和青年等年代标签紧密相连。

　　青年人不仅仅在消费国风，越来越多年轻的创作者开始围绕传统文化进行视频创作，构建丰富的国风内容生态。青年群体以“国风”青年的形式借助各类数字平台聚集在一起，并在不断赋予且丰富“国风”文化。数字平台也在利用新的技术手段以符合流行文化传播的规律来助推传统文化内容传播。

　　国风文化传承与发扬：面临的新问题

　　青年国风文化兴起意味着文化认同和文化自信，也与青年世代成长环境密不可分。各类传统文化视频的流行，说明传统文化内容能够在青年群体中流行起来。在对国风文化调研过程中，国风青年群体曾向笔者表达，对传统文化愈加了解，他们也越能感受到对中国文化的热爱和自信。但国风文化在发展过程中，也面临两个显著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专业性。比如，就古风音乐而言，古风音乐是基于“同好”发展起来，是兴趣驱动，并非是“专业”圈层。但事实上，这个覆盖武侠音乐、古典韵律等界限并不清晰的音乐类型，并不是一开始就属于某个现成的音乐类型，现在也尚未获得明确的专业“边界”。古风音乐有时会被更为“专业”的音乐人评论为是“小儿科”“不专业”。某圈层专业人士接受笔者访谈时，表达了想要作品能够越来越正规、越来越专业的愿望。

　　第二个问题是文化性。国风音乐由于和传统文化密切相关，一个容易激发矛盾的话题是是否符合一定的文化标准。除了古风词作者是否有足够的文化修养来支撑这类作品的创作以外，在汉服兴趣圈层，类似的话题也在微博、微信这类（准）公共空间引发若干讨论，这些讨论包括汉服定义、汉服的朝代归属等服饰的归属问题。一些国风综艺节目面临的问题包括：节目所表达的传统文化是否过关，表演的节目是架空了历史还是对历史的肤浅解释等等。国风兴趣圈层曾向笔者表示，他们也迫切需要专业的文化圈层人士能够给出一些专业研究，以支撑他们的具体实践。

　　青年国风文化发展的方向

　　近些年中国文化持续以各种方式走出去：文化部门利用春节等重要节日，举行各种类型的文化交流活动，在海外打造春节品牌，以增进世界对中国的了解；孔子学院的学生们在课堂上学讲中国话，体验京剧、茶艺、武术的魅力；纪录片《中国宝藏》亮相戛纳电影节；出海的游戏融入中国元素，中国传统文化有了新的展示平台。通过文化走出去等一系列活动，中国通过动员传统的文化资源，展现自身作为一个具有历史悠久优良传统、文化积淀深厚的国家形象。

　　而与此同时，中国国内也有不同的群体在重新激活文化传统。虚拟偶像、AR/VR等新媒体技术在国风文化创作中得到越来越广泛的应用。2019年初，B站走红的歌曲《繁华唱遍》，是由虚拟偶像乐正绫演唱的一首作品。这首歌融入了昆曲元素，得到年轻人的喜欢和传播。这种打破圈层壁垒的创作会越来越多地涌现出来，并不断推动国风文化成为真正的青年流行文化。未来其他领域新技术的产生、运用、融合，也将会推动国风艺术的表现形式愈加丰富。文化传承创新意味着，当传统文化能够与年轻人当下的兴趣喜好、流行文化相结合时，便能获得生命力和活力。

　　国风文化是政策、商业、青年群体、数字平台等共创的、正在生成的文化，基于青年国风发展面临的现实问题，有两个方向需要各界人士推进：

　　第一，要推进国风文化专业性的建设。我们可以看到的趋势是，未来会有更多专业机构参与进来，进一步提升国风内容的深度和专业性。就音乐品类而言，有许多专业人士表示愿意并且已经参与到国风音乐的制作当中。事实上，也有许多专业人士也很希望在年轻人当中传播国风文化，并且已经通过传播民乐知识、古代诗歌、传统文化等方式，丰富了国风文化的内涵，为年轻人所追捧。

　　第二，要推进国风文化层面的建设。在文化的现代性转化过程中，本真性问题是一个无法避开的问题。历史元素和传统的现代性转化，不可避免会面临文化传统是否会被架空的问题。与此同时，在年轻人贴近传统文化的过程中，也存在对传统文化认识不够等问题。比如在汉服的穿戴方面，许多青年人对于什么是汉服、哪些朝代哪些样式属于汉服或不属于汉服有非常深的困惑。很多年轻人也会自发组织起来，对于“汉服”进行“考据”和“考古”。在这些时候，需要资深人士加入进来，推动和促进年轻人对于这些传统知识的认知。事实上，不少文化学者已经意识到现代流行的传播工具具有良好的传播效果，并且愿意将高深复杂的传统文化知识，以趣味好玩的方式呈现出来，获得了很高的点击率和关注度。只有深入挖掘中华文化的丰富内涵，才能更好传播中华文化，同时深化青年群体的文化认知。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世界传媒研究中心副主任、副研究员）